“不行。”盛晰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於返景的請求。

於返景沒有料到盛晰會拒絕得那麽幹脆利落：“為什麽？”

盛晰吸吸鼻子輕咳一聲：“因為我沒有開車，除了必要的與別人接觸的場合之外，我希望你還是減少與外人接觸的時間。”

“可是我有車。”於返景站起身，不由分說地拉著盛晰就往門外走。

相比外面潮濕的氣候，車庫裏倒是十分幹燥，還很溫暖。

只亮了幾個暗沈沈的燈，勉勉強強地照亮了車庫裏唯一的一輛車。

“這就是……你的車？”盛晰看著眼前這臺已經蒙了灰的懸浮車，挑了挑眉。

盛晰能想到關於這輛車的所有形容詞匯集在一起，最後只濃縮成了四個字——

貴得離譜。

這輛車原本的顏色本應該是幹凈柔和的白色，現在已經成了灰色，雖然又平添了一種朦朧的感覺，但盛晰突然有一點心疼。

“是啊，有什麽問題嗎？”於返景單手搭在車門上，回過頭來看盛晰。

盛晰趕緊搖搖頭，坐進了車裏。

“一會兒出去下場雨就幹凈了。”於返景淡淡地說了一句。

盛晰一言不發，系上了安全帶。

於返景垂眸對上儀表盤上的識別器，不緊不慢地說了幾個數字。

那幾個數字盛晰也不陌生，那雖然只是一個日期，但更像是一個深淵，將於返景和他一同淹沒。

他的心突然抽了一下。

數字的尾音還沒有落下，引擎的轟鳴聲已經響了起來。

懸浮車的車燈亮起，照亮了車前的那堵灰色的墻。盛晰倒吸了一口冷氣。

他的瞳孔猛地收縮，像是被什麽重壓這顫抖著只能發出單個音節：“你……”

而於返景卻像沒有發現盛晰的變化一樣，低眉順眼地在控制器上按了幾下。

“地址。”

盛晰楞了一下，才想起來於返景是在問他家的地址。

他報了一串位置，懸浮車開啟了自動駕駛模式。

雨滴落在高速行駛的車身上，在隔音良好的車內只能悶悶地聽個不真切。

於返景環著臂靠在椅背上，語氣有點捉摸不定：“那面墻在我搬來這裏時就是這樣了。前任房主一直堅持和我說，這面墻一定要保留原貌，不能用油漆再蓋一層。說這是這間房原主的再三請求。”

“加之這本來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情，所以我就索性保留到了現在。”

“我想這應該是原主家裏的孩子喜歡塗鴉，空閑的時候就在車庫裏亂塗亂畫吧。雖然這個理由也挺牽強，不過我也沒必要去知道原因。”於返景繼續說。

“你這間房什麽時候換的？”盛晰還需要再確認一些細節，才能確定這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樣東西。

“三個月前吧。”

“前任房主叫什麽！”盛晰的語氣突然急促起來，他不顧安全帶還限制著自己的動作，急急地就想去碰自動駕駛的關閉鍵。

“姓林。”於返景伸手擋了一下，“指紋識別的，怎麽了？”

“你要緊的東西都帶在身上嗎？你那裏暫時已經不能回去了。”

於返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：“要緊東西的話，車裏應該全有了。是那個房主有什麽問題嗎？”

“是我有問題。”盛晰語速很快，“那個塗鴉是我畫的。”

畫風簡單而又幼稚，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成年人的繪畫風格。

但細看線條又十分流暢，不像是幼年兒童可以掌控出來的。

“那幅塗鴉裏隱藏了一個圖案，那個圖案很特殊。仿監部可以用特定手段通過那個圖案接收相應的信息。聲音，圖像，環境變化，這些全部都可以監測到。”

“就因為這是你畫的圖案？”

“是的。這是每一任部長在繼任之後都必須做的事情。就像是人類監控一樣，這些圖案構成了一個巨大的監視系統，任何仿監部高層的人員都可以進行查看，包括我和鄭承。”

盛晰在空氣中虛虛地一劃，一張布滿了各種數據的屏幕憑空出現。

他凝神看了一會兒，指著右下角的一處：“這裏就是你的車庫，我可以看到從我畫下這個圖案以後發生的所有事情。”

“所以……”盛晰看了一眼後視鏡，“我想你應該知道已經發生什麽了。”

這種雨夜，行車道上原本沒有什麽車。

此時卻神出鬼沒地出現了好幾輛，在夜幕的掩護下遠遠地跟著。

於返景心中了然，他關閉了自動駕駛，直接將這輛車的性能發揮到了極致。

盡管視野不清晰，雨水已經在地上薄薄地鋪上了一層，可於返景駕駛的車還是猶如夜行動物一般靈活得很。

他一邊小心地保持在最高限速一下，一邊盡可能地拉遠與仿監部跟蹤車輛的距離。

“在前面那個出口下去。”盛晰看著地圖，找到了一條最近的路。

於返景在下出口前又往後看了一眼，雖然已經看不見之前的那些黑車了，但是也難免會出現意外的情況。

比如——

那些黑車如同影子一般，直接橫停在了出口處。

大有一種於返景不停，他們就不讓路的氣勢。

於返景根本沒有準備停車。

這個時候下車無疑就是自尋死路，加之剛才盛晰匆匆地識別了一遍，告訴他這些全部都是仿生人。仿生人的外表材料幾乎都做了加強的處理，以他現在的速度撞過去，最多就是把外表蹭個洞而已。

但他還是稍稍偏離了一點角度，挑了個人少的地方沖了過去。

等到他完全甩開仿生人追蹤，小心翼翼地停在了盛晰家車庫的時候，他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氣。

盛晰的家地處很偏僻，周圍也看不到人煙的燈光。

“你這車太顯眼。”盛晰解開安全帶，“不能再開了。不過仿監部的手應該還沒有伸到這裏，你的人身暫時是安全的。車就先開我的吧，也不是用我的名字登記的。”

他斜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眼睛笑道：“還好當時給自己留了點後路，不然咱們可能就要餐風露宿了。”

“可是我們剛才一路……不應該都有監控嗎？沒有追蹤？”

“放心，只有我們。”盛晰揉了揉於返景的頭發，嘴角帶著笑意。

“進來吧。”盛晰打開房間門，“鞋子不用換了，隨便坐。”

雖然盛晰看著那麽隨意，但看了看他這一套性冷淡裝修風的布局，於返景還是默默從鞋櫃裏拿了雙拖鞋，又把自己的鞋妥帖地擺在門角。

盛晰抱著一大沓資料走出來，看到於返景在那裏擺鞋子。

他騰的一下把那些材料往沙發上一扔，快走幾步就幫於返景把他那雙沾了雨水的鞋子放在鞋櫃裏。他哭笑不得：“我們都什麽關系了你還跟我客氣什麽？把我當外人？”

“沒。”於返景垂下眼眸，“這是應該的。”

盛晰拍拍於返景的背，示意他站起來：“去沙發上坐著，我去給你拿條毛巾擦擦，頭發上沾水了。”

於返景有點拘謹地在沙發上坐下，把剛才盛晰扔在沙發上散落的紙整理到了一起。

只是裏面有幾張紙有點奇怪，那似乎是和仿監部有關的。

於返景謹慎地回頭看了看，發現盛晰還沒有要出來的樣子。

他把那幾張紙抽出來，一目十行地瀏覽了一遍。

這應該是一份計劃書，關於仿監部，也關於他自己。

翻到最後一頁，於返景已經不知道這份計劃書裏都寫了些什麽，只記得最後的簽名。

盛晰兩個字赫然在目。

“在看什麽？”盛晰的腳步聲逐漸接近。

於返景慌亂地將那幾張紙隨便往那沓資料裏一夾，擡頭迎上了盛晰的目光，勉強地笑了笑：“你剛才丟在這裏的東西。”

盛晰把毛巾往於返景的頭上一罩，坐下來說：“你看起來臉色很不好。”

仿生人哪裏來什麽臉色好不好之說。

於返景抓起毛巾胡亂地擦了擦頭發，把自己的臉隱藏在毛巾的遮蓋下，這才感覺稍微好了一些。

“找到接下來是什麽安排了嗎？和鄭承的交接其實有一點混亂。他那邊也有很多東西沒有告訴我，所以我很多東西都是從零開始。”

盛晰從於返景手裏接過資料翻找著：“然後之前薛可是說你接下來馬上要和他進同一個劇組？”

“咦，這裏面沒有啊……”盛晰摸了摸頭，奇怪道，“難道在別的地方？”

於返景嘆了口氣，對盛晰說：“算了，我直接問問小薛吧。”

於返景打開了和薛可的對話框，他們倆的上次對話還是薛可跑過來恭喜他成為影帝的時候。

而現在也才剛剛過去了幾周而已，卻已經發生了那麽多事。

是於也是魚：小薛，你之前說的要和我進同一個組，是什麽劇組？

科學小透明：景哥！怎麽那麽晚還沒睡！

科學小透明：你經紀人還沒有告訴你嗎？是一部網劇，我光翻翻劇本腦闊都快炸裂了QAQ

是於也是魚：他那裏現在一團糟……

科學小透明：天哪你可是主角怎麽能什麽都不知道(っ°Д °;)っ我不會概括，不過你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那個網紅嗎？這部劇就是他投資的

是於也是魚：………

是於也是魚：導演是誰？

科學小透明：說出來你可能不信，是趙導！就是超———可怕的那個。而且據說那網紅會一直在場，我是真的怕

“趙導……”於返景皺眉，“他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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